抱抱不合格肉

有严重的恋尸癖

千面般若




      我见王震球第一眼,认定他是个疯子。他头一遭亮那出那枚火机来,比我那塑料壳子的恶心印花不知高级多少倍,指尖一弹把炽烈阳炎圈在手心,万象在火流里萧条殆尽,剩下他那双眼镶嵌所有鎏萤。他那张脸不知是不是能变十万八千变,一张面具贴紧皮肉,便也能傍身为神,假意摒绝一切人间烟火。脚一掌踏瘪我扔在前头空烟盒的硬壳,告诉我他现在不抽烟。他窥视宝儿姐,蓄意伺探我全部的秘密,目光胶上我背脊忠于好奇心的缩影。于是我什么也不想听他说,只愿早日与这人划清界限。可第二次他又找上我来,当常人的面纵一把火,火德宗的手段玩得淋漓,借此挣脱一切规矩束缚,烧毁我和夏柳青脑子里正进账的算盘。我看他戴上面具,抢在我前头跑来接近最后的起始,一时间灰烬都融进他骨血,剩个白净面庞坦化笑容一抹,眼里再容不下狡黠以外的其他。我跟在他身后时痛楚刺过绷带,想,王震球,你算是个什么东西。




      我第一次见张楚岚,他便告诉我我是个疯子。在他之前这句话我从各种人嘴里听过成百上千次,便没心思在意下去,后来张楚岚又说,我不仅疯,而且像个神经病,这话后来被我听了去,告诉他猜得八九不离十。他手里永远握一把刀,委身在白色黑影后探头探脑,操刀的鬼在人间不成个具象,盯着刃面湿漉漉的光踩上那条路。他在老夏那里见了我,点上根烟,咧着嘴笑开来,神情却比宝儿还要冰冷更甚,我知道他无意与我打交道,且在暗地里一定恨透了我,一想到这点心里异常快乐。他伤倒是不假,走路的样子稍有些歪,咳出的那口血就一直绽在嘴角没功夫去抹,可我不信他能伤得那么轻易。张楚岚拿一把双刃剑,一端对着其余所有人,另一端指着自己的脖颈,看着天不怕地不怕,在洞里同墙上的石凿百转千回,缓缓挺直一根脊骨支起表面的虚假,言道:顶天立地。那时刻我看到过的无数个张楚岚都聚与一张腐皮烂肉下,时间把他雕琢得通透圆滑,他脑内是一包挤压严实密不透风的思想,拥有千万张不同的脸,那一刻电流经过我全身,我感到自己几乎要爱上他,毕竟这么个人浑身也只有这一点可爱之处。



      张楚岚告诉我的是,他从没喜欢过什么人,以后也不会爱谁。我谈不上信与不信,我什么都欢喜,见一个爱一个。我打心底想剖开他来。他出了那峡谷又恢复如初,不再形同枯槁像一块烂木头,盯着我眼神也湿漉漉,拥有一千个皮相的鬼见血封喉,终于打碎我最后的好奇心。




      然后我上岸,脱离无边无际生怕叫人捉住的惶恐,把自己湮在人群的浪潮,背对着他挥挥手,浮沫扫过我耳际,对面的人终于穿过了我,我得以具足这短暂的休憩,在尘埃落定处站稳脚跟,不用担心宝儿姐的问题。我点起烟来,吞一点雾进去又吐出,周而复始,我想我再也不用见他了,他却说:没门。





      最后我还是没见到他面具下的真颜,他到底什么样,我知道,又始终不曾知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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